起因是一个梦。
两年前,2023年6月13日的夜里,我做了一个梦。第二天一早我趁记忆犹新,在太联的管理员群里絮絮叨叨发了一大段,原文记录如下:
昨晚做了很长很复杂的一个梦,和戴纳小佐尔有关,半当中醒了,觉得这个梦太好了又继续做下去了。
梦到战后一艘很大的星船,一直在宇宙里飞,不知要去哪,戴纳等人是主要的军官都住上层,小佐尔没死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住在最下面一层,平时就是打打杂清洁工作什么的。
好像太空堡垒三部的人都在这艘船上。
有一天戴纳心血来潮往下层一层层探索,在最底层就发现了小佐尔,打杂的都住类似寝室床铺那么大的小隔间,戴纳没把小佐尔的事告诉别人因为怕让他们把他怎么样,她就每天都抽空下来陪小佐尔打扫,小佐尔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就很喜欢她,看到她就高兴。
然后星船遇到很厉害的敌人,戴纳指挥船做了一个很牛逼的机动战术取得了胜利,被将军夸得花好稻好,说要表彰升迁她,她心想这下可以借机告诉大家小佐尔的事了。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梦里我时而在旁观视角,时而是戴纳视角,他俩重逢的时候我切换成了另一个远处的清洁工的视角,看到戴纳犹犹豫豫,难以置信地走上前。太感动了🥺
随后又意犹未尽地发了朋友圈:
昨晚做了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梦,梦见太空堡垒的战争全部结束后有一艘巨大的星船要驶向银河的彼方,在这星船上,戴纳和没死的小佐尔重逢了。梦到一半醒了,此时是半夜,觉得这个梦太好,就又睡回去继续梦完了下半场。”
这个梦真的是太好了。它就像呼召的号角,唤醒了那段沉睡多年的青春执念。我以为我已经淡忘,但原来这么多年过去,那两个人的故事一直都还在我心底,像灰烬里埋不住的暗火,在看不见的角落熊熊燃烧。
二十多年前,太联和博客最兴旺的那段岁月,太空堡垒官方年表上第二次宇宙大战的结束日写的还是8月8日,我以结婚周日纪念日般的热忱每到8月8日就发帖,写点东西,怀念一下佐尔和戴纳。写得比较像样的有《8月8日纪念日》、《群星我的归宿》、《又到8月8》。到了2007年,官方设定暗暗取消了8月8日,改成了含糊不清的“June”,我顿感兴味索然。那年8月8日,我如此写道:
“纪念日连日期都没有了,自然会渐渐被遗忘。可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将仍是我心目中他们俩的纪念日。”
彼时我刚刚拿到澳大利亚的永居,已经确定几个月后就要去国离乡。三十岁的我即将迈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改变,时间竟然如此巧合。
2008年8月8日,我在悉尼发布了青年时代的最后一篇8月8。那甚至不能叫“一篇”,只有短短三句话,其中还夹杂着两个我现在已经想不起含义的字母“OY”。前几天我看着那两个字母好久,才突然想起来那是“奥运”。
“每年的惯例,今年有了OY也无不同。有没有OY都无关,总之这一天只是佐尔和戴纳的。没有作品可献,只好记上一笔。”
众声喧哗中随手写下的不合时宜的句子,意义模糊,更像是某种莫名的情绪对抗,也像是对某个长久习惯的悄然告别。那年之后,我再没给8月8日写过一个字。我仍然时不时写一点戴纳和佐尔的同人,但不再关注8月8日,至此整整十七年。
这十七年间我在悉尼上班买房结婚生子,俗世大事之外也忙着演出、事工、写作。写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还是写出了半独立和独立科幻短篇各一篇:《深谷》、《柱民》,都发表了也都被收入科幻选集,尽管产量极低,付梓率倒是百分之一百。也为太空堡垒做了不少事:给太联做新网站,翻译设定集,翻译漫画,写了万字解读长文发表在《科幻Cube》的太空堡垒专刊,还和美国同好一起出版了一本官方授权的同人志。
看起来成果也不算太差,但稀释到十七年里就几不可见,尤其这十七年还明显的前紧后松。2013年7月我在太联论坛发了小说《彼方的堡垒》第12章的前半章,此后虚构写作彻底停摆。说起来这篇也算是戴纳和佐尔的同人,但本质是类似《此间的少年》那种套用原作人物关系的校园青春爱情小说,男女主原型就是我和星星。在我们分手,天各一方,眼见此生缘尽将成定局的那几年里,我用这个故事疗愈自己。然而相当讽刺的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写到校园版戴纳如何开始爱上校园版佐尔,才刚有了点动心的迹象,现实里分手多年的我俩就已经复合,神速订婚,“前男友秒变Fiancé”。真实人生的情节如此跌宕起伏,一时间彼方的创作失去了继续的动力,心里不再有任何故事值得动笔。我曾带着和星星初恋的甜蜜在2004年《群星我的归宿》里写下:“事实是,人在幸福,就没有好作品。至少我是如此。”这评语又在2014年我们结婚后再度应验。